【試閱】
§《時光當舖03》§
又是試讀時間,今天是第一章的最後一部分,還有OOI
CHOON LIANGE老師筆下的書書新形象~~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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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第一章 王程的委託,盲女(3)
王程一臉挑釁地一昂下巴,然後手環住史倩的肩膀,搖了一搖,一副「我有你沒有」的表情,就像一個無良大地主用鼻孔看一個交不起租金的農民般可惡,「看什麼?難道你還有更像樣的問題?」
還真的沒有。
我茫然想了半天,卻沒能想出個頭緒來,於是轉過頭,隨口向周圍的物靈們問了一聲:「你們覺得有什麼可以問的?」
「現在幾點了?咕咕!」
「早上十點三十二……」我覺得太陽穴處突然開始疼了起來,「布穀你還是閉嘴吧,還有誰?」
接著響起一個略帶神經質的聲音,「什麼時候能進一個漂亮的畫架?我不要品味低廉的……哎,不過你似乎也沒有什麼眼光?藝術家真是寂寞如雪啊……」
「我上個禮拜才幫你買了個新的,你當時還挺滿意的,拍檔……」
「藝術感是有保鮮期的啊,你這庸人!」
看來真的沒法跟他交流,我搔搔頭,隨意擺了擺手,「算了,那就問女朋友好了。竟然指望你們,一定是我沒睡醒的關……係……呃,不好意思。」
結尾四個字是對史倩說的,她一臉詫異地看著我,而王程則早已見怪不怪,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我,慢條斯理地說了一句:「沒事,我早就和她說過了,我的朋友,是個怪人大師。」
「我承認我怪,但我不是大師……」我咬牙切齒地說。
王程不理我的反應,只是朝史倩眨了眨眼,「妳看,我就說他很謙虛吧?」
史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,「好像是喔……」
最後在整間店的物靈的哄笑聲中,我收下了那張請帖,並將王程他們送出門。臨走前,史倩說等時間定下來後,會給我消息。
我走回店裡,拍檔便開始催促我去畫畫──畫一個在公車站牌旁戴著遮陽帽的少女。
他雖然擁有很神奇的繪畫天賦,並且擁有讓畫作具現化的能力,卻必須借助人的手來完成作品。為了保證他得以繼續存在下去,我只好客串一下偽劣的畫家。
沒有人喜歡被操控,我也不例外。但不得不說,在拍檔的控制之下,我落筆完成了一幅幅美麗的畫卷,讓我有一種無以倫比的快感。
有一種不必努力也可以成為天才畫家的錯覺,曾有一瞬間,我幾乎想讓自己沉淪下去,但我很快便意識到這個問題。
那天,我一夜未眠。
那一晚,我體會到祝泉到底是以什麼樣的決心和毅力來對拍檔說不,同時也明白了祝泉不願意把拍檔放在他身邊的理由──
因為對於一個要從零開始、立志做畫家的人來說,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擁有成熟的畫技實在太有誘惑力了。
這股誘惑的力量甚至可以蒙蔽理想本身。
「筆不要握得那麼緊啦,很不舒服的!」
「哦……」
「不讓你握緊不代表你可以不握穩啊!這樣本藝術家很累的!」
拍檔的要求真的好多,如果祝泉當初擁有和物靈溝通的能力,估計他會畫不下去吧……我在拍檔的抱怨聲中,將那一幅在夕陽下站牌邊等待公車的少女畫了出來。
而拍檔則意猶未盡地說了一句:「你真是沒有藝術天分啊,庸人。」
我沒有放在心上,因為他每次畫完一幅畫時,都會說上這麼一句,我早就已經麻木了。不過當我把視線放到畫作中的少女時,愣了一下。
雖然穿著打扮有點不一樣,但長相和氣質真的好像書書。
「這是書書?」我指著畫上的少女,對著拍檔問道。
「那……那又怎麼樣!只只只……是藝術創作而已啦!」拍檔陡然從畫筆上冒了出來,不知道是不是錯覺,我覺得他臉紅了,語氣也充滿了慌張,「我只是缺乏藝術素材而已!」
我就問了這麼一句,他反應就這麼大,看來完全可以確定了……
「你暗戀書書吧?」我嘿嘿地笑著問道。
嗤!一陣白煙輕輕頂了一下拍檔的帽子,然後從帽檐邊緣露了出來,彷彿水壺蓋被水蒸氣頂了起來,又馬上落下去。
在那一瞬間,我隱隱看到他光禿禿的頭頂……
「誰誰誰誰暗戀了啊!你這庸庸庸庸庸庸……」
「是庸人嘛……我知道。」我嘆著氣替他補充了一下,然後略帶不忍地說:「你再這麼緊張下去,舌頭就打結了喔……」
不過說真的,雖然都是物靈,但一個是人類的形象,一個則是狐獴的樣子,真的無法想像啊……
然而看拍檔已經接近理智崩潰的狀態,我還是迴避這個問題比較好,再說下去,他估計就要自爆了。
「咿咿~~」這個聲音響起後,我就看到拍檔迅速從羞憤的表情中解脫,轉變成一種略帶恐懼的情緒。
雪白的長髮以及黑色紗裙隨著小女孩歡樂地跑跳而甩動,肉乎乎的小手有些笨拙,卻極為快速地探了出來──牢牢抓住了拍檔的尾巴。
「咿~~」依依發出愉悅的呢喃聲,滿臉笑容地扯了兩下。
拍檔悲憤地轉過頭看了依依一眼,接著回頭看向我。他那複雜的表情傳達出的資訊卻異常清晰──你就不管管嗎?
對於他這個要求,做為這間當舖老闆,也是所有物靈管理者的我,自然不能坐視不理──
「依依,玩得開心點。」
「咿~~」依依興奮地點點頭,然後扯著拍檔的尾巴歡快地跑出了我的臥房,而背景音效,則是拍檔憤怒的吼聲:「阿樂你給我等著!我一定會……啊!尾巴不能這麼用力扯啊!」
我將畫架以及顏料收了起來,小心地拿下貼在畫板上的畫,放到床底下的木盒子裡。我沒有數過裡面已經有多少張畫,但的確已經不少了,估計再過一兩個月,這個盒子就放不下了。
我捨不得丟掉這些漂亮的畫,同時我也要考慮拍檔這個原創者的感受。可我也不敢隨便把這些畫賣出去,先不說來歷無法解釋,但就拍檔畫出來的畫存在具現化的特殊性,可能會發生一些無法預料的事件這點來說,就足以讓人心驚膽顫了。
*
剛整理完房間,我的手機便響了起來,出來一看,發現是未知號碼,猶豫了一下,我還是接了起來,「你好,哪位?」
「阿樂,我是李霍端。」
「哦,幹麼?」李霍端打電話來讓我覺得有些奇怪,因為他從來不做這種事,這是第一次──難道他終於懂得預約這件事了?
「這幾天,我就不去你店裡了,不用準備我的飯。」
咦?他居然開始為別人考慮了,這好像不是他的作風啊……我心中隱隱有種不祥感,「怎麼了?」
「……」
電話那端陷入了沉默,在我忍不住想再問一遍的時候,小胖子開口了。我聽不出他的聲音有任何情緒變化,有的只是一種不正常的平靜──
「我媽媽在昨天晚上,走了。」
「……」聽到這句話,正在拉窗簾的手驀然僵硬地懸在半空,一瞬間,我感覺自己好像根本動不了,時間在此停滯。
「我已經哭過了,不用擔心我。」
「……」我不知道該怎麼回應,傷痛的確可以促進一個人的成長,但像現在這種成長,對一個國中生來說,是不是還太早了一些?
「就這樣子,掛了喔。」
最終,關於這件事,我還是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,也想不到該說什麼。蒼白的詞句自古以來就敵不過永遠的訣別,以前不例外,這次是這樣,未來也不會變。
我腦中想到的任何一句話,在此刻都是多餘的。